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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見家里殺羊什么意思,劉慶邦小說過

抖帥宮 940 2023-10-09

夢見家里殺羊什么意思,劉慶邦小說過-第1張-觀點-玄機派

來源頭條作者:讀寫探秘

過年

文丨劉慶邦

喝了臘八粥,吃過祭灶糖,楊月文就開始蒸過年饃。蒸過年饃跟平常日子蒸饃不一樣,過年饃用來敬神,祭祖,還要待客,蒸時精心得多,也隆重得多,一點都馬虎不得。平常日子,饃蒸得長了方了狗樣貓樣都沒事,饃里面一般也不放什么東西。

過年饃必須蒸得又大又圓,饃中心還要放一顆紅棗兒。把饃蒸圓,當然是取合家人過年團團圓圓之意;饃中放棗兒呢,則是一種祝愿,祝愿家里每一口人一年到頭心中都甜甜美美。她已經蒸好了兩鍋,正在蒸的是第三鍋。鍋底的劈柴熊熊燃燒,紅火把整個灶膛充得滿滿的。鍋蓋周邊冒著白汽,白汽越冒越快,越冒越高,灶屋里熱氣騰騰。每蒸好一鍋子饃,她就把饃拾起來,擺在案板上晾著,等晾得差不多了,就放進一只新麥莛編的饃簍子里收起來。這種簍子保溫保濕又透氣,盛饃最好,饃放進去十天半月都不會長毛,不會干裂,始終保持著過年饃的良好形象。

楊月文鍋前鍋后地忙活,她的女兒小敏在她身后一步不落地跟著她,哼哼唧唧不知要干什么。她轉身時,才三歲多點的小敏不免擋她的路,絆她的腳。她拿一個新蒸的饃給小敏吃,小敏不吃。她讓小敏找別的小孩兒去玩,小敏也不去。她裝作突然想起了什么,對小敏說:你爸爸該回來了,快去莊東邊大路上接你爸爸去,看你爸爸給你帶回了什么花衣服!她一邊說,一邊往灶屋外面推小敏。

她不推還好些,一推小敏反而回過身來,把她的一條腿抱住了。連著兩三天了,她天天讓小敏去接爸爸,小敏去了一趟,又去了一趟,每次都是高興而去,失望而歸。小敏一個人不想再去了,要去她得拉著媽媽跟她一塊兒去。楊月文說:你這個小閨女兒呀,怎么這么會纏磨人呢!好好,我跟你一塊兒去。天晴得很好,院子里的陽光暖洋洋的。堆在椿樹根部的一些殘雪融化得都是窟窿眼兒,地上洇濕了一大片。

房瓦上的積雪也在融化,晶亮的雪水順著房檐一珠一珠往下滴答,每滴下一珠,都在下面的青磚地上濺起一朵水花。急年的孩子開始放起了小炮兒,這兒叭,那兒叭,把過年的氣氛搞得一抓就是一大把。來到院子里,楊月文拉著女兒的小手站下了,說鍋里正蒸著饃呢,要是兩個人都走了,鍋燒干了怎么辦呢,饃蒸煳了怎么辦呢,還是等把這一鍋饃掀鍋了再說吧。不是楊月文變卦,她本來就沒打算跟女兒一塊兒去莊東路邊。鍋下燃著火,鍋上蒸著饃,家里確實離不開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丈夫董新語又沒說準是哪一天回來,她這樣盲目地到村口接來接去,是不是顯得太沉不住氣了,盼夫歸太心切了,豈不是惹街坊鄰居笑話。

小敏接爸爸的積極性不是很高,媽媽不去了,她也不去。她扯住媽媽身上的圍裙,要媽媽解下來,給她穿。圍裙是楊月文前兩天剛做的,底是鴿脖子藍,花兒是油菜黃的小黃花兒,乍一看,朵朵小花兒立體般的浮現著,甚是漂亮。今年過年,她不打算添新衣服了,做一件新圍裙,也算脫下舊裙換新裝吧。做年貨關乎禮儀,她提前把新圍裙穿上了。小敏大概把圍裙當成了花衣服,也想穿上鬼姹鬼姹。她對小敏說,圍裙太長了,小敏太矮了,穿不起來。小敏扭著小身子撒嬌,堅持要穿。她只好只把圍裙解了下來,一下子蓋在小敏頭上,從頭頂到腳跟,把小敏的眼睛也蒙上了,說:你看我說太長吧,你非要帶,哎,哎,新媳婦,頂蓋頭。小敏拽了好幾把,才把圍裙從頭頂拽下來。小敏生氣了,小巴掌舉到肩膀上要打媽。她在院子里跟女兒躲來閃去兜圈子,不讓女兒打到。

蒸好了饃,楊月文還準備殺雞,殺魚,殺羊。她要把雞和魚剁成小塊兒,用香油炸出來,到時候給丈夫做黃燜雞、黃燜魚吃。殺了羊,她先把羊筒子掛在墻上,等丈夫回來,天天熬它一大鍋,讓丈夫吃羊肉,喝羊湯。這時村南一家小商店門前高楊樹上的大喇叭響起來,有人喊:小敏媽,接電話!一連喊了三遍。這是安在小商店里面的傳呼電話,外面來電話都是打到那里,再通過高音喇叭傳呼,傳呼一次五毛錢。

楊月文一聽就知是丈夫董新語打來的電話,她心里快跳了幾下,腦子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丈夫該告訴她準確的回家時間了。喇叭里剛呼過第一遍,她就對小敏說:快,你爸來電話了!拉了小敏的手大步向小商店走去,把小敏拉得跌跌撞撞,一路小跑。電話果然是丈夫打來的,丈夫告訴她,今年不能回家過年了,礦上不放假。彎子轉得太陡了,楊月文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她臉色變白,一時沒有說話。

月文,月文,你聽見了嗎?丈夫的聲音有些急促。楊月文的鼻腔子開始發酸,這才說:大過年的,怎么能不放假呢?丈夫說:過年期間,礦上給我們發雙工資。楊月文說:你別跟我提雙工資,我不稀罕你的雙工資,我就要你回來過年。我把過年饃都蒸好了,你不回來,那么多的饃給誰吃呢!丈夫說:這怎么辦呢,隊長讓我留在礦上保勤,我都答應隊長了,一個人說話得算數。

楊月文說:你光跟人家說話算數,跟我說話就不算數。你不是說好的回來過年嘛,怎么能說不回來就不回來呢!丈夫說:過罷正月十五,我爭取回去。楊月文說:你要是過年不回來,啥時候都別回來了。我看你心里就沒有這個家,也沒有我們娘兒倆。大眼角一熱,楊月文眼淚下來了。小敏看見媽流了眼淚,有些害怕似地使勁拉媽的衣角,喊著:媽!媽!丈夫大概從電話里聽見了女兒喊媽的聲音,問:是小敏嗎?讓小敏跟我說句話。楊月文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淚說:你再不回來,你閨女都快不認識你了。

她彎下腰,一只胳膊抱起小敏,把電話聽筒放在小敏耳朵邊,教小敏說:是你爸爸,快喊爸爸。小敏沒有喊爸爸,她躲著話筒,扭過臉對黑不溜秋、彎腰小老頭兒一樣的話筒看了看,仿佛在說:這怎么能是爸爸呢!楊月文催促女兒:快喊哪,你說爸爸,我想你。聽筒里,董新語也一連聲地叫著小敏小敏,讓小敏答應呀。小敏到底沒喊爸爸,也沒有答應,她一下子摟住媽的脖子,把腦袋拱到媽的下巴下面去了。楊月文說:你看,你閨女都不答理你了。就這吧。

楊月文不在家里過年了。臘月二十九,她一手扯著女兒,一手提著一個大編織袋,登上長途汽車,要趕到礦上去過年。編織袋里裝得滿滿的,除了過年饃,她把雞和魚也炸了出來,分別裝在塑料袋里,再裝進編織袋里。雞,代表吉慶;魚,代表有余,過大年這兩樣東西也不可少。羊,她沒有殺。羊太大太肥,殺了也沒法帶。她把羊牽到婆婆家里,讓婆婆替她照看幾天,餓不死就行了。動身前,她沒有給丈夫打電話。

丈夫沒有手機,隊里只有一部電話,給丈夫打一次電話難著呢。她不知丈夫正上的是白班,還是夜班;在井上,還是在井下,就算把電話打到隊里,丈夫能不能接到電話也很難說。那么她打算突然出現在丈夫面前,嚇丈夫一下子,看看丈夫會慌亂成什么樣子。天陰得很低,好像又要下一場雪。

窮家富路,濕家干路。她很擔心半路上下雪,當天趕不到礦上。還好,家里離礦上一千多里,她和女兒從早上搭上車,一直坐到半下午,總算沒有下雪,她們母女倆總算在天黑之前到了礦上。幾年前的春天,楊月文還是新娘子的時候,曾隨丈夫來到礦上,在礦上住了一個多月,對生活區的布局是熟悉的。她不用打聽,就找到了丈夫所住的單身宿舍樓,并找到了丈夫所住的房間。

董新語上的是夜班,這會兒正在宿舍里睡覺。同宿舍還有兩位礦工,他們都在睡覺。他們一般是晚上十點左右起床,吃過飯,開過班前會,十一點就要披掛下井,零點之前必須趕到工作面接班。上夜班規定的時間是早上八點下班,因井下的巷道比較漫長,等他們升到井上,已到了九點多。

這就是說,從下井到升井,他們每天在黑暗中的時間都要超過十個鐘頭,甚至更多。是上別的班的一個礦工在樓門口看見了楊月文,搶先上樓替楊月文拍響了董新語宿舍的門。那個礦工使用的還是幾年前的叫法,把楊月文叫成新娘子,說董新語,董新語,你的新娘子來了,給你送好吃的來了,還不趕快起來迎接!哪有手里扯著孩子的新娘子呢,這種叫法讓楊月文很不好意思。大概董新語以為工友在跟他開玩笑,在屋里沒出聲,也沒有起床開門。

虛報妻情的情況以往是有的,所謂送好吃的,也有多重含義。已經來到門口的楊月文沒有再敲門,也沒有直接喊董新語的名字,怎么讓丈夫知道她真的來了呢?她的辦法是教女兒:小敏,喊你爸爸,大聲喊,爸爸,我來了!教過女兒,她把編織袋放在地上,很快地拉拉衣襟,抿了抿頭發。

小敏喊爸爸還沒喊出來,董新語已經把門打開了。他只穿一件褲衩,連鞋都未及穿,光著膀子光著腳就到了門口。明天就是大年除夕,妻子女兒突然到來,像是真的把董新語嚇著了,他兩眼瞅著妻子,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待他把話說出來,一開口就聽出不是自己要說的意思。他說:你怎么來了?楊月文說:怎么,不興俺來嗎?你要是不想讓俺來,俺馬上就走。董新語窘迫地笑了一下,伸手把立在門口的編織袋提進屋來,說:你們還沒吃中午飯吧,我去食堂給你們打點飯吃。

楊月文說:你還是先管你自己吧,連件衣服都不披,凍病了就不能了。她見丈夫有些瘦,連肋骨都看得出來。丈夫的氣色也不是很好,陰白得有些蘑菇色。由此可見,丈夫在終年不見陽光的地底干的活有多重。她的眼圈兒一紅,差點掉下淚來。

同屋的其他兩個礦工也醒了,他們從被窩里抬起頭對楊月文笑笑,算是打了招呼。定是久上夜班的緣故,他們的臉都是陰白色,眼瞼處還留著未洗干凈的煤黑。其中一個礦工對另一個礦工說:咱們起來吧,給新語騰個地方。董新語懂得騰地方是啥意思,工友的妻子來了,他也給人家騰過地方。遠道而來的妻子,哪個不是一團烈火,而待在礦上的丈夫呢,哪個不是一塊優質煤炭,騰地方的意思,是給烈火和煤炭一個機會,讓他們抓緊時間湊到一塊兒燒一燒,把積壓已久的困難先行解決一下。

董新語說:別,你們只管接著睡,誰都不要起來。我去找隊長,問問探親家屬房還有沒有地方。董新語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說探親家屬房里早就住得滿滿的,一間空房都沒有了。剛從外面進來時,董新語頭發上衣服上都落有雪花,表明外面已經開始下雪。楊月文扭臉往窗外看,見雪下得還不小,大雪朵子上下翻飛,一片混沌。雪阻路斷,她想這一次也許不該來。董新語倒顯得很欣喜,他說:下雪了,太好了,這是好兆頭!這邊一冬天都沒怎么下雪,你們娘兒倆一來,就把雪帶來了。

楊月文在床邊低眉坐著,董新語過去把妻子的后背輕輕撫了一下,說沒事兒,你和小敏先休息一會兒,我到附近農村看看,去農村租一間房子。自從來到一個新的環境,小敏像是想看又不敢多看,緊緊拉著媽媽的手,一點都不放松。媽媽坐在床邊,她就擠在媽媽兩腿之間,把頭拱在媽媽小肚子上。爸爸看她時,她把臉藏起來,不讓爸爸看到她。爸爸一不看她,她就悄悄把臉側過來,看著爸爸。當發現爸爸的手伸向媽媽的后背時,她猛地把頭抬起來,樣子甚是警惕。

董新語去附近農村租房,去了好半天才回來。他在門外的地上跺著腳上的雪說:找到了,兩間西屋,挺不錯的。楊月文問租一天多少錢?董新語說不貴,一天二十塊。楊月文說:二十塊還不貴嗎,你一天才掙多少錢!董新語說:房東是一個老大娘,老大娘的兒子在城里結了婚,安了家,今年過年沒有回來,只有老大娘一個人在家。老大娘說的是不要錢,不要錢怎么行呢,一天二十塊錢的租金是我說出來的。楊月文說:就你老實,一點氣都不透。董新語笑了笑說:你不是說就喜歡我這樣的老實人嘛!楊月文說,誰喜歡你?沒人喜歡你!小敏跟媽媽學舌,也說:沒人喜歡你。楊月文說:你看,連你閨女都不喜歡你了。董新語說:不喜歡我,也是我閨女。

董新語去食堂打來飯菜,一家三口吃過晚飯,董新語帶妻子女兒去看租來的房子。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積了一層雪。小路七拐八彎,他們踏著積雪,深一腳,淺一腳,上一個坡,還要下一個坡,才來到山溝下面的村子里。下坡的時候,董新語欲把小敏從妻子懷里接過來,向小敏伸著雙手說:來,讓爸爸抱。楊月文也說:讓你爸爸抱一會兒吧,快把我累死了!不說讓爸爸抱還好,一說讓爸爸抱,小敏一下子把媽媽的脖子摟住了,摟得緊緊的,推都推不開。楊月文說:你這個纏人的閨女呀,把你媽勒死吧。楊月文到租下的房子里一看,兩間西屋是不錯,但一間屋里堆滿了玉米稈、芝麻稈、豆稈、棉花稈等柴火,另一間屋的地上胡亂扔著一些麥草和紅薯秧,窗下拴著一只母羊。

母羊定是在屋里拉,在屋里尿,地上遍是羊屎的顆粒和片片尿跡,一股股羊的膻氣和尿騷味直頂鼻根子。楊月文抱著小敏,不愿意把女兒往這么臟的地上放。家里有四間大瓦房,還有兩間灶屋,都在那里空著。千里迢迢來到這里,卻要住人家的羊窩,這叫什么事呢!楊月文說:我看我們還是回家去吧。

董新語說:該過年了,不要說氣話。楊月文說:不是我說氣話,夏天你回家收麥的時候,不是說好的回家過年嘛!董新語說:誰都想回家過年,礦上不放假,你讓我怎么辦呢。你也看見了,不能回家過年的也不是我一個。說著,董新語開始收拾屋子,把放在低處的柴火往高處摞。這時老大娘過來了,讓他們可以把柴火抱到灶屋里一些。大娘還說,她家堂屋里還有一張小床,他們要是想用,可以抬到西屋里來。

楊月文笑著答話:大娘,不用了,我們打個地鋪就行了。大娘沒有堅持讓他們抬床,只說:在家千般好,出外一時難哪!大娘離開后,董新語說:我們借用一下大娘的小床有什么不可以呢?楊月文說:掉就掉在地上,你以為就你能湊合呢,我比你還能湊合。董新語搖搖頭,不再說話。楊月文把小敏放在地上,幫助丈夫往灶屋搬柴火。

下著雪,羊不能往院子里牽,看來只能拴在屋里。當晚他們沒有住在這里。反正董新語和同宿舍的兩個工友都是上夜班,他們不到十一點就走了,楊月文和女兒臨時在宿舍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董新語下班后,由兩個工友幫忙,他們才把鋪蓋和鍋碗瓢盆以及煤火爐搬到租住的房子里去了。煤火爐和一應炊具都是幾年前楊月文當新娘子時住在探親家屬房里置辦的,虧得董新語放在床下保存了起來,如今拿出來擦擦洗洗就能用。地鋪打好了,煤火生起來了,地上打掃得干干凈凈,小屋里頓時有了煙火和家庭的氣息。

除夕之夜,董新語還要去上班,楊月文讓他抓緊時間睡覺吧。楊月文也帶著女兒抓緊時間去買年貨。好在雪停了,女兒不用老抱著,只扯著女兒的小手兒就可以。楊月文買了白菜蘿卜蔥姜蒜,買了雞蛋、豬肉等,還買了包餃子用的白面。

楊月文買了對聯、蠟燭等,還給女兒買了一個吹成孫猴子形狀的花氣球。在家里過年有什么,到這里過年也要有什么。在家里過年怎么過,到這里也怎么過。住的地方可以湊合,別的方面決不能湊合。買了七東八西的年貨回到小屋,楊月文突然想起,鞭炮還沒有買。睡了一覺醒過來的董新語說:算了,別去買了,別人家放炮,咱們聽響,也是一樣的。

楊月文說:那不行,人家放炮是人家的,咱放炮是咱家的,誰都不能代替誰。楊月文折回去買鞭炮,想把小敏留在屋里跟爸爸玩。可小敏說什么也不干,楊月文還得帶上她。買了一盤紅鞭炮回來,楊月文開始給丈夫做好吃的。煎炒蒸熬,撲鼻的香味把董新語的鼻孔撲得大張著,董新語不由地感嘆說:有誰能比得上我老婆呢,老婆在身邊真是太好了!楊月文說:就這,你還不想讓俺來呢。董新語說:誰不想讓你來,我巴不得你一年到頭住在礦上呢!楊月文說:我還以為有人絆了你的腿,你把我們娘兒倆忘了呢!董新語說:開玩笑。

吃過午飯,楊月文讓丈夫接著睡。她知道,上夜班的人必須把覺睡夠,下井才有精神。董新語把地鋪拍了拍,讓妻子也睡一會兒,說著給妻子使了一個眼色。他們雖說打的是地鋪,但下面鋪了一層豆稈,一層麥草,還有一層褥子,跟沙發床也差不多。

楊月文把丈夫的眼色看到了,臉上紅了一下。小兩口七八個月都沒到一塊兒,要說想,誰不想呢,做夢都想。可有女兒在眼前,女兒的兩眼齊睜著,這怎么辦呢?她從上面指指女兒的毛毛頭,擺擺手,意思是不行。要是女兒這會兒能睡著就好了。

楊月文對女兒說:去吧,找你爸爸去吧,睡睡你爸爸給你鋪的沙發床。小敏不去,轉過身,伸著雙手往她懷里撲。她不讓小敏撲進她懷里,伸開雙手往外推小敏。她裝作逗小敏玩,說去吧去吧,你爸爸可想你呢,你要是不去找你爸爸,我就不要你了。小敏撲過來,她把小敏推開;小敏又撲過來,她又把小敏推開。她的臉紅著,小敏的臉也紅著。小敏大概不明白媽媽為何這般推她,她都快要惱了,媽媽越是推她,她往媽媽懷里撲得越厲害,她不僅使勁揪媽媽的衣服,還蹬著腿,伸著腦袋,奮力往媽媽懷里擠。

楊月文說:你不找你爸爸,我就找你爸爸去了,我把你關到外面,讓人家把你領走。推著推著,楊月文大概真的把小敏當成了障礙,手勁沒掌握好,一下子把小敏推倒在地上。小敏哪里受過這個,哇地哭了,哭著還罵了楊月文的媽。小敏以前從來沒罵過人,看來這孩子是真急了。楊月文說:你敢罵我,看我不打死你!董新語當然不允許楊月文過年時打孩子,他趕緊拉起女兒,說:來,讓爸爸抱抱。董新語以為,在這種情況下,女兒該讓他抱了。不料他剛拉住女兒的手,女兒就掙脫他,還是向媽媽身邊跑去。兩口兒相視,只有苦笑的份兒。

除夕之夜,丈夫下井去了,楊月文剁餡兒,和面,準備包餃子。外面起了風,聽風聲至少有五六級。大風把房頂上的積雪吹下來,又旋起來打在木門上,把木門打得沙沙響。礦上的生活區在北山,而生產區的井口在南邊,生活區離井口有三四里遠,這一段路丈夫要步行去上班,不知有多冷呢。除了風聲,在新年的鐘聲敲響之前,這里的除夕之夜是很靜的,因為家家戶戶都在看電視里面的春節聯歡晚會。

房東大娘家也有電視,楊月文聽見了,從堂屋的電視里傳出一陣又一陣喧嘩之聲。楊月文不能帶女兒去堂屋看電視,過年的規矩她懂,大年三十的晚上是不興到別人家去的。鞭炮之聲突然響起來,一響起來就很繁密。那必是舊歲辭去,農歷新的一年開始了。楊月文把鞭炮看了看,沒有拿出去放。她要等丈夫下班回來,全家人一塊兒放。

楊月文還給自己定了一項重要任務,就是像熬鷹一樣把女兒熬著,不許女兒早睡覺。女兒要是睡覺太早,白天又該不睡了。她給女兒講故事,唱兒歌,教女兒包餃子。一見女兒犯迷糊,她就喊:小敏,不許睡。你要睡了我就走,把你自己留在這里。小敏困得合了眼皮,她又把小敏晃醒。小敏說:媽媽,咱回家。嘴一撇一撇,想哭。楊月文說:大過年的,不許哭!你爸你媽在哪兒,哪兒就是你的家。有了白天被媽媽推倒的教訓,女兒只讓淚珠兒在眼角滾了滾,沒敢哭出來。

楊月文把女兒熬得效果不錯,早上丈夫下班回來了,女兒還在睡覺。楊月文說:餓壞了吧,我給你下餃子。董新語說:炮還放吧,我去放炮。楊月文要丈夫先別放炮,炮一響會把女兒驚醒的。丈夫會意。結果楊月文還沒下餃子,董新語也沒放炮,夫妻倆站著就摟在了一起,親在了一處。董新語覺得嘴里有些咸,捧開妻子的臉一看,見妻子的眼淚嘩啦啦流,原來妻子的眼淚流到他們嘴里去了。董新語說:月文,別這樣,過年應該高興才對。楊月文說:誰不高興了,我這就是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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